《Maps》Chapter.1 发丝
《Maps》
楔子
在茫茫的太平洋中,有一个没有人烟的小岛。这里是死神派遣协会不知多少个世纪以前的落脚点,他们叫它“终点岛”,因为他们认为一切到死亡,便是终点。
直到死神搬去了另一片净土,这座岛真正空了下来。死神界的一位元首私自将终点岛从地图上抹去,自此便再无新人踏入。
这座岛也是有春天的,岛上的植物在阳光下恣意生长,地上有斑斑驳驳的碎影,掩盖了泥土小路。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松鼠出现在巨大的石头边,又被浪花的声音喝回树梢。
这里的海浪有温驯的性格,岛上的一切都是幸运的天使。
在深处灌木霭霭中,隐约能看见一座木屋。一座简单却完好的木屋。阳光是金顶,绿叶是窗帘。光与影静静地为屋内舞蹈。
屋内的人正拿着鹅毛笔在牛皮纸上写着什么,她的手边放满了地图,摊开的也好,叠起的也好。
这时候一只园艺剪伸进了窗户,上面钳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。园艺剪完成了信使的任务便缩了回去。那双沾着墨水的手展开了信:
伦敦一切如旧,日光之下无新事。小生有些怀念那场冒险。
UNDERTAKER
房间里有了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声。她又抽出一张信纸回信。
UNDERTAKER:
我正着手写下这个故事,你不如也来岛上度个假。
Grey.
墨水落下了句点,Grey抬起头看向窗外。挂在树梢的蜘蛛网不安分地晃来晃去,晃下了树叶上几滴露珠,刚巧落入一边的水渠,顺着几片枯枝败叶流向大海。
海的深处还埋葬着深蓝色的灵魂,Grey想,可那灵魂再也不会知晓,汹涌的江海已经把那罪恶的契约撕碎扯破。与他一样,再无重见天日之时。
maps chapter1 发丝
她戴着一顶宽边的帽子,上面的蕾丝垂下来盖住了半张脸。她像独居的老人一样,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许久,只是不停翻动着一份散发着新鲜油墨味的报纸。
天空又飘起了薄薄的雨丝,她还是没有站起来。真是个多雨的九月啊,她想。
远处的草地上忽然传来了尖叫,她应声而起,迅速跑向尖叫来源,是位受伤的女性。攻击女人的是一位乞丐,已经被周围的人钳制住。女人的腹部有一道伤口,流出的血已经无法止住。周围有人已经打了急救热线。帽子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,双手的动作仿佛是在做救人的努力。
事实上她什么也没有做。
女人的伤口很深,赶不及到达医院就会失血过多而死亡。更何况是出现在了死亡名单上的人。
她用一把剪刀打开了女人的死亡剧场,一帧帧画面闪烁着昏黄的光。所有走马灯播放完毕,她站起身,对人们轻轻地说了一句:非常遗憾。
她回到长椅上,却发现已经有人拿起了那份报纸,躺在长椅上翻阅。她走到那人的身边,将报纸中夹着的档案印上了印章。
“怎么?被那女孩子拒绝了?罗纳德•诺克斯.”她发出一声笑。
“啧,什么意思啊,”躺在长椅上的人这才坐起身,把手上的报纸揉成一团丢在一边,“不过谢谢你了Pitit。”
“举手之劳。”她也在长椅上坐下来。
“你这次打算在伦敦待多久?”
“也许会待得久一些吧。”
“听说派遣协会有个任务派给你?那帮老家伙就是看你不是死神,又会帮忙做死神的工作,好欺负咯!”
“这个任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所有死神知道,我也不会让他们缠住我。”她站起身拍拍衣服,有要走的样子。
“我可不是加班族,”罗纳德抬手看了看表,“呀呀,下一个灵魂时间快到了,我先走了!”
看着罗纳德匆匆而去的背影,Pitit舒了一口气:那么接下来,就是等着尸体送到undertaker了。
女人的发里有一根蓝到发黑的发丝,正静静地等待葬仪人发现。
此时的undertaker像往常一样平静,这条街道翻新了好几次,却始终留着这间小小的undertaker。葬仪屋还是生活在这里,似乎不会老去。
门板上的钉子都有了锈迹,甚至门上也长出了星星点点的菌类。这里有一切贴合棺材店的特征。门上的破洞不知几百年没有修补,九月的风呼呼地吹进来,屋内的烛火虚弱地摇晃。
葬仪屋正在为今天新送来的尸体化妆。自从凡多姆海威家族被彻底抹除之后,他便不再向别人透露情报了。他把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对死人说,有时候他说着说着,就会怪笑。
他经常怪笑,没有特定的场合,也不在特定的人面前,是随心所欲的。
对着尸体讲故事的时候笑出来,是因为想到了,久到他记不清的从前,有那么一只小小的蜘蛛,是他仅有的听众。
那只蜘蛛后来去了哪里?葬仪屋不知道,但他知道蜘蛛去了很多不同的地方,因为他偶尔会收到没有署名的信件。信封里有时候是一片已经枯萎的花瓣,有时候是几片虫蛀的树皮。
他知道那是来自蜘蛛的信。
他也曾让威廉带口信给死神协会,让他们照看那蜘蛛,却不愿意透露过多,威廉也只是推推眼镜,帮他把行踪埋了过去。
有时候女王的几个黑暗贵族会把聚会地点搬到undertaker里,葬仪屋也不说话,只在他们静下来的时候发出尖锐的笑声,然后欣赏他们脸上丰富的表情。
还是不过瘾的感觉啊——嘻嘻。
可是时间是最公平的,樱桃红了几回,芭蕉绿了几次,最终都变成了尘与土。
命运的齿轮即使停止,千年之后,也会有人推开尘封的大门,迎接该回家的人回家。
一不留神嘴唇上的红色颜料过量而顺着脸庞划下,险些流进耳朵。葬仪屋却忽然愣住了。
他用那带着长长的黑指甲的手,轻轻地将耳边一根不一样的头发拿了出来。那是一根深蓝色的头发,是只属于一个人的,深蓝到像黑色的头发。
他抬起头愣愣地看向门上的缺口,希望有什么会随着风一起吹进来。不知不觉间那根没有重量的头发从指尖划下落了地,葬仪屋才猛然惊醒。
屋子里又响起了那独属葬仪屋的笑声,像飘荡在世间不愿受降的幽灵,唱着残忍的魂歌,颠沛流离的哭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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